火锅底料

作者：江波光则

出自《仮面ライダー鎧武　ザ·ガイド》

讲述驱纹戒斗高中时期故事的外传小说，主要是想翻给朋友看的自娱自乐向翻译，请勿转载。

①  ③

       不会跳舞。
       那是当然。突然叫人去跳舞，那肯定没法跳。
       驱纹戒斗能做到远超普通人平均水平的身体动作。他动作里蕴含着的技巧等级足以压制住周围的人，也因此，人们也被驱纹戒斗吸引而来。创作舞蹈中，团体舞比单人舞更为主流，只要团队里有一个掌握突出技巧的人，其他人只要跟在他后面模仿，当伴舞的就好。
       学校的课程里包含得有创作舞蹈这一项。
       驱纹戒斗参加了这堂课。因为很愉快。
       美原武史则没有出席。因为他不会跳舞，感受不到乐趣。
       假如美原武史幼时曾经热衷于舞蹈，那他现在掌握的可能就不是暴力而是舞蹈了。但他并没有这个机会。说到底，本人就没对这方面有过兴趣。
       舞蹈表演主要是作为某种幌子而得以风行。
       如果有人准备打架而提着棒球棍四处游荡，不管谁见到了都会觉得可疑吧。警察也不可能默不作声。就算拿我准备练习打棒球当借口，那也太假了。
       而表面上主张自己是舞团这个办法就颇为有效。
       盘踞在沢芽市的人们进行小型而肆意的地盘争夺、为了面子就大打出手的时代已经在慢慢地，往有点滑头的方向转型。事情都分表里两层。想做坏事就钻到幕后，表面上就组建舞团，靠跳舞来解决纠纷。
       也有种说法是，大家内心实际上也都不是那么想打架，以跳舞的形式来分出高下倒是给了大家一个台阶。
       谁也说不清沢芽市到底是什么时候分出了这样的表里两面。
       曾经，至少在驱纹戒斗刚记事那会，这里充满了与乡下街道相称的地方意识与地盘争端，有斗殴，甚至存在厮杀。至于这些暴力性质的存在为何蛰伏进了阴影之中，自然可以归结为“皆属违法行为”。
       被冠以暴走族或暴力团的团伙用舞蹈表演替代斗殴进行竞争，倒也不算什么稀罕事。所以沢芽市会演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也不足为奇。不足为奇，但也能感觉到这个过程有些过快了，快得有些不自然，让人不禁揣测是否有什么黑幕。
       我们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只是普通的舞队而已。
       比起触犯法律的行为，很明显这么做的负担会更轻。
       这句话作为解释貌似理所当然，却又惹人疑惑。并不存在问题，但如果听者就这么相信了，似乎又不太想得通。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
       毕竟，真要究起这阵风潮的源头，就算不是驱纹戒斗，只要望见耸立在沢芽市中心的那栋建筑，都会立刻推测说：反正就是那栋楼开建的时候开始的吧。
       巨型公司·世界树财团唯一的日本支部公司大楼。
       也不知道世界树公司到底出于什么考虑才把这个乡下小镇整个收购下来，还在这里建起了分公司。此等行为无疑是标准的，划分领地的某种主张。
       沢芽市就是个有着贴合乡下之名的广阔闲置土地，没什么了不得的观光资源，财政赤字的行政区域。不过是区区一个靠国家的补助金凑合着维持平衡的小城市。
       这起剧变大约发生在十年前。
       外资系的企业在这里修起了日本分公司。谁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选择了沢芽市。按理来说，把公司建在大城市能节省大量的财力物力。毕竟乡下的基础设施本就不够完备，肯定是不方便的。这种行为就相当于，一个公司职员只因为房租便宜得相当于免费，便选择住在位于有野兽出没的山间小道尽头的山林小屋。
       这里就是贫瘠得无法给一家企业提供任何资源。附近没有大型港口，新干线也不经停。倒是有高速公路穿过，姑且建了个立交桥。分公司就建在这么一个城市里。
       世界树财团并不需要现存的基础设施。
       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说世界树财团特地选择一无所有的乡下，肯定是想随心所欲地摆弄这块土地。事实上，世界树财团的确挥金如土地，改造了这座乡下小城市的一切。
       如此毫无顾忌的再开发，着实使得保有本土意识的人们多少有些不愉快。
       首先是收购大部分的土地。接着毫不留情地碾平修路。这里原本最宽的路也就只是双向四车道，而且只有那么一条，现在则拓宽出了六条双向六车道的道路，中心点则建起了巨大的高楼。
       这是一项把沢芽市街区在字面意义上四分五裂的城市开发计划。
       舒爽地用两条同心圆状的道路与放射形延展的道路联动起来，甚至自己家的仓库和办公楼都没有租赁现有的房屋，而是自己搭建起了新的。
       当然，也有那么几项作为市里公共事业建设来推进的工程。说到底，修的那些路都不是私有道路，表面上也就标榜着是出于好意开展了大规模的公共建设，实际上怎么看都只是由着世界树财团的性子来。
       毕竟，世界树在市中心建起巨大的建筑物，并以此为基准点开发城市一事，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这里的土地原本就不算少。曾经大都拿来建了神社或是公园，这种总之别让土地无谓地空着的设施，但在当地人眼里，这都不是无用的产物，是属于自己记忆的一部分。但在城市再开发的车轮底下，这种本土意识也彻底沦为了昔日的存在。
       也有人出于毫无意义的不安与不快感发起了反对运动。
       但那真的仅仅只是毫无意义的乡愁与叛逆心，除了妨碍城市的再开发，赚不到任何好处。
       毕竟，大环境的确变得越发宜居了。
       这里再也不是空空如也的乡下了。自从世界树横插一脚，其他各种企业也跟着涌了进来。结果就是，经营服务设施的公司争先进出，世界树财团则把它们都配置到了不会妨碍自己的位置上。
       城市人口也在短时间内猛增到不可同日而语的数量。
       这几年间，迁入城市的人口数量是迁出数量的好几倍，其差距还在不断扩大。来了各式各样的人，又多了五花八门的东西。当地人彻底感受不到还有什么必要把目光投向那些消失不见了的东西。
       昭示正在建设的设施的施工单位之名的，世界树财团的社旗四处飘扬。这就像是征服者驻扎在侵略后的土地上的旗帜，但这个征服者同样提供了以前的生活根本不能比的，“丰富充裕而更加优良的街道”。
       世界树财团所进行的，毫无疑问是支配，是征服。
       有一小撮人依旧如此主张。然而世界树是比过往那个甚至无法振兴一座小城市的行政机关靠谱得多的支配者，最重要的是，一点都没有劳烦到这里的居民。如果推进这些建设的是行政机关，甚至还要担心可能伴随而来的苛重税收负担，但现在只是一家企业为了自己的目的才搞了这些铺垫，原本的居民根本不需要考虑任何负担。
       世界树根本就没什么理由需要被责难。
       非要挑刺，也就是在建设时，摧毁了不少以前就存在的设施吧。然而由此生出的反对声也随着新迁入者数量的增加自然而然地减退。如果世界树带来的变化速度再放缓一点，或许因内心不安而陷入混乱的居民也会更少。
       世界树财团以前所未有的迅捷效率改造了这个地方都市。扭转了价值观，变更了规定法则。这些变化无疑都尽可能照顾到了大家的想法，但也同样存在一批人无法适应新环境。
       毋庸置疑，世界树撕碎了老人的乡愁，践踏了幼童的憧憬。
       相对地，为他们提供了更加优良的环境与崭新的记忆。
       然而，不管新环境比以前优异多少，把海水鱼放进纯净的淡水就会迅速死去。把热带鱼放进冷水里，同样也会丧命。
       这里也有那么些人无法适应一系列的变化，或是破灭、或是反抗、或是厌弃。但他们在世界树财团眼里，自不用说，也只处于“被漠不在乎”的那个层级。
       若是无法适应环境就会死，那也无可奈何。
       毕竟我们又不是把人打入地狱。
       只是把当地打造得更加优良更加便利更加宜居。
       只是把冷水加温，把腐烂的水体改造成富饶的水体。
       倘若连这种“好的”变化都耐受不住，那这种生物肯定无法承受任何一种变化，只会在不远的将来自取灭亡。
       出于这一点采取反对态度的人终究只占少数，其他的居民也只当他们是一帮顽固的神经质怪人，到底是没有演化到这么大的企业需要为之焦头烂额的级别。
       驱纹戒斗就是其中一个，怎么都喜欢不上这种变化的人。
       若要问理由，他多半也无法顺利组织好语言进行解释。驱纹戒斗这个人虽是聪明，但他也是花了好几年时间才获得这份聪颖。当时的驱纹戒斗不过是一届少年，尽管是懂了如何理解随着成长而耳闻目睹的崭新事物并作出对应，但还远不能整理重构这份隐隐膨胀的不安与不悦。
       美原武史也一样。
       即使时间推进十几年直至死亡，美原武史都不可能憋出半个字来描述这份不悦的源头具体为何，他也压根不会想这么做。是个人都会有相应的人生哲学或是准则，但美原武史从来不会想把像这样的感情化作语言向他人进行说明，也因此，他无法与任何人达成一致。
       是个不会跳舞的男人。
       他无法与任何人共舞。即使是单独表演，那也只是绝对不会被称作舞蹈的，不堪入目的暴力。
       驱纹戒斗时而会觉得，自己正在跳舞。当然是比喻意义上的。同时，也觉得自己是被什么牵着线扯动起舞。这个问题他怎么思考都只能是原地打转得不出答案，最终选择不去在意。再思考也没个头。
       如果单论字面意思，驱纹戒斗已经收到了大量队伍的邀请函。
       因为他能跳舞。
       驱纹戒斗天生就有表演压倒他人、让他人甘心位居他身后模仿动作的舞蹈的才能。而希望这样的人务必来跳舞，务必站到台上一展风采，诸如此类的邀请从未少过。
       如果回到比喻义的层面，沢芽市里的所有人则都被强迫要求去跳舞。
       跳不了的人就只能被排挤。反正也不是要你披露什么高难度的技巧，只要合着大家的舞步，和大家一样就好。也就跟学生模仿老师教授的动作一样简单。
       普通地跳就足够了。和大家一样就好。
       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那就没办法了。
       驱纹戒斗能做到超越普通级别的事。所以大家都认可驱纹戒斗，想要去到他麾下。即使是年长者，也会想办法表现得自己是个会令人心生好感的前辈。
       而美原武史，则是极为稀少的，耐不住越发温暖的水，只有在温度接近冰点的水中才能存活的人中的一员。谁也不会为这种人的未来忧心忡忡。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