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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译]Real Riders 驱纹戒斗外传-1

作者:江波光则

出自《仮面ライダー鎧武 ザ·ガイド》

讲述驱纹戒斗高中时期故事的外传小说,主要是想翻给朋友看的自娱自乐向翻译,请勿转载。

  

      驱纹戒斗直到不久之前才意识到,这并非“友情”。
      这算是他对身边那些依靠自己、追随自己、虽是同一年级却称呼自己“驱纹哥”或“戒斗哥”甚至对自己用敬语的人们,与自己之间关系性的理解。普通人会更早一些意识到此点也不足为奇。
      因此,戒斗同时还衍生出了,我是比那些家伙还要上乘的人,如此这般的自负感。
      驱纹戒斗作为一个能力远超常人平均水平的人成长至今,却用了十多年以上的时光去想通这一点,已经称得上是某种无知——说好听点也可以说是“萌点”或者“可爱的性格短板”——了。不过驱纹戒斗只是之前从未刻意思考过这些事而已。
      他现在会去揣摩这个问题,也并非出于某种特别的契机。
      或许是某天忽然接到了天启,听到了所谓端坐云端之上的,可以称之为神的全知全能的某个存在一脸无奈地说出口的建议吧。
      “你也差不多该思考一下这方面的事了吧。”
      实际上,驱纹戒斗是在图书室无所事事地翻着书时,忽地就意识到了“这不是友情”。当时在读的,是应当被归类于讲述诡异阴谋论的三流小说的新书。
      是本有关坂本龙马的书。
      书里讲的不是同名同姓的别人,正是那一位坂本龙马。
      就是那位几乎所有人都听说过其大名的,历史上的名人。
      这位先生通常被视作英雄般的,理想的革命家,也为此死于非命。这样的人物解读可谓平庸,却也是最为现实的见解,因此仅凭这样的信息,驱纹戒斗也不会对这位历史上的英雄感兴趣吧。
      高中日本史课新来的老师上课时会以杂谈的形式讲一些掺杂了个人观点的解释和理解。平时就不怎么好好来学校的驱纹戒斗则在某天正好来学校听了这老师的一堂课。他本来也只是想随便听听内容就过,却意外地被挑起了兴致。
      那老师当然也是以没越过教师职业道德级别的玩笑话的形式讲述了这番乏善可陈的阴谋论。
      至于具体内容,就是说那位普遍被认为是善良的、为理想而死的坂本龙马,其实是海外武器商贩的走狗。
      动荡不安的幕末时期,来自海外各个国家的武器商贩一股脑地涌进日本国内做生意,不管幕府阵营还是倒幕阵营都是他们的交易对象。而他们正是盘算着,通过这样的「交易」煽动日本内战的战火,再趁机大量倒卖武器。
      而他们带来的商品,尽是些捡来的美国南北战争里用旧了、甚至被废弃了的,基本和垃圾一个等级的旧型破烂。目的就是把这些值不了几个钱的玩意高价倒卖给一无所知的日本人,大赚一笔。
      作为他们的走狗奔前顾后的,正是坂本龙马。
      就是这么个多少深入了解过日本史的人听了都会嗤之以鼻的阴谋论,驱纹戒斗却很中意。
      毕竟坂本龙马这个人,是击溃日本当时统治体系的成员之一。至于他到底是谁的爪牙又盘算着什么,谁也无从得知正确的事实,也没人能够断言什么才是真相。
      充其量不过是百把年前过往的事,就已经如此暧昧而模糊。这又显得颇为有趣。
      贤明的驱纹戒斗之所以会对这种,普遍被视作英雄的角色其实是足以称之为“恶”的“武器商贩”“战争贩子”的走狗,如此颇具刺激,却也因此显得缺乏信服力的无稽之谈产生兴趣,是因为这个说法在侧面表述了无论当事人有着怎样的人物背景和行为动机,最终都成功击溃了一个国家的统治体系。
      “坂本龙马作为武器商贩的走狗而行动,最终却是改变了世界。”
      无论这一轶事何等荒诞,它也多少给驱纹戒斗带去了些许乐子。
      他并没有自问自己到底为何如此愉悦。
      毕竟驱纹戒斗就是这么个不会去怀疑自己直觉的男人。
      坂本龙马是否相信友情这一概念呢?
      高杉晋作、桂小五郎、胜海舟以及西乡隆盛,都是些出名得光是列举他们的名字都让人不禁自愧的人。这些名字里不会透出狂热感或是炫学之感。
      至于坂本龙马和这帮没学过日本史也听过名字的人之间的关系,驱纹戒斗认为那一定不是“友情”。
      在意的相关内容还有好几项,但就算去问老师,老师对此也并没有更深刻的了解。
      仅仅把一切都归结于随口一说的玩笑话。
      老师在回复时,脸上明显写着:没想到驱纹戒斗会对这种玩笑话感兴趣。
      驱纹戒斗自己也本想就此给这件事画上句号再抛到脑后,不知为何心底却越发在意,难得顺路去了趟书店,甚至还用起图书室图书馆这类设施,捧起那些无聊的轶事读了起来。
      武家社会,可以说是王权神授的彻头彻尾的纵向阶级社会。在当时的时代,没有人会怀疑放在现在甚至缺乏某种现实感的政治体系。
      击碎这个世界的,正是来自外国的雄厚资本。沦为其走狗的坂本龙马在表面上留下了伟大的功绩,还通过某种意义上巧妙的印象操作,被视作英雄。
      诸如“那种人不过是个小人物,倒幕也只是时代的潮流走向”这般的意见言论,似乎多半出自因妒忌而扭曲的脑回路。不过,暂且不论其是非,至少驱纹戒斗并不“喜欢”。
    一个庞大的,可以说是根基无可动摇的世界,因雄厚的外来资本,与其能人走狗的四处活动惨遭崩毁。然后,一套崭新的体系得以在这个国家进行巩固。之后又因在名为大规模战争的角力中败北而再次变更。
      争斗变革世界。战争与革命所具有的这层意义吸引了驱纹戒斗。
      追溯到战国时代,当时的争斗还只是围绕土地与特权,或者说面子问题。
      幕末就不同了。在统治一国的体系,与试图改变现状的崭新体系,这两者之间的竞争中起决定要素的,正是角力与智慧的竞逐。
      并不是依据何为正确何为错误来进行判定。
      胜利者将定夺一切。
      也就是说,这绝非革命。
      不过是一种对于支配权和其体系的让渡过程。与其称作是革命,不如选用禅让一词更为准确。
      读完这样充满阴谋论的故事后,驱纹戒斗甚至兴致勃勃地看起便利店里卖的,八成都是作者个人妄想与推测的低俗杂志。
      同是改变世界,比起英雄般的凭个人的力量与行动去努力尝试最终事成,这样梦幻的故事,还是“靠着雄厚资本与先进技术撑腰巧舌如簧纵横捭阖”更加触动驱纹戒斗的心弦。
      再次申明,他并不是“喜欢”这一点。
      他只是单纯中意。话虽如此,他也并不是喜欢败走后依旧贯彻了浪漫的赤报队新选组之流。他们为了达成他们自己的夙愿而战斗,最终败退。也就是死得毫无意义。从他们不幸的死亡中感受到某种浪漫的人讲述的美化后的故事,无非只是忽视结果性质、只注重并品味其过程的娱乐。
      驱纹戒斗以前就没怎么正经去高中上过几次课,那之后倒是会偶尔在日本史课堂上露露脸。说是去上课,当时的课程内容已经基本迈入近代史的范畴,连战国武将的名字都不认得几个的驱纹戒斗甚至没机会学习记忆大和朝廷与室町幕府时代相关事件的年号。
      然而日本史老师的杂谈与他的期待相反,内容没了什么深度,课上也尽是在讲解课本上的内容。驱纹戒斗干脆选择无视老师跑火车,自己专心读起教材上感兴趣的部分,直到下课铃响。
      虽说看教材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但那些看过的内容,都飞快地钻进了驱纹戒斗的大脑里。就连老师认定他肯定答不出来而专门点他起来回答的有关南北朝时期的非重点冷门知识点的问题,驱纹戒斗也能完美地给出教材上的标准答案,然后继续无视老师的授课内容,自顾自地打发时间。再之后,又会把记住的内容全都忘掉。
      是个教师角度看来极为棘手的学生。
      但是和他一个年级的学生、他的后辈、前辈们都被驱纹戒斗所吸引,仰慕、依赖着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驱纹戒斗都错以为这似乎是个由“朋友”所组成的环境。这不是什么轻飘飘的傻话。至少,那不是个会让人觉得被“敌人”包围的环境。
      要说敌人,也有那么几个。
      的确存在屈指可数的几个嫉妒他、甚至心怀宛若自尊心受挫般的劣等感的人。毕竟当时驱纹戒斗对于自身优于他人这一点的自觉还不甚强烈,其他人也不至于暗地里酝酿出那种深沉黏着的阴暗感情。
      距离驱纹戒斗意识到自己内心同样存在这种,深沉黏着的丑陋感情,也还需要再过上一段时间。

◇◆◇◆◇

      “……这不是戒斗吗?”
      美原武史会毫不在乎地直呼驱纹戒斗的名字。光看外表,他比驱纹戒斗要壮上一圈,全身上下都布满了密度极高的肌肉。再加上他的和尚头,这个男人可谓是与驱纹戒斗处于相反的极端。
      “你居然还会来学校啊。”
      “这里是校舍后面。校舍后面才不算学校。”
      “那你又来这校舍后面干嘛?”
      “路过的时候听到有骚动就来了。多少还是会被勾起点好奇心吧?”
      美原武史这个男人,虽然会老老实实来学校,但几乎不会去上课。偶尔出现在教室也要么在看漫画,要么在用手机听音乐。
      面对老师提问会用敬语回答“我不知道”。在这层意义上也拥有相反极端性质能力的男人,正是美原武史。
      而他对驱纹戒斗而言,是显而易见的“敌人”。
      倒也不至于敌对到视线交互的下一秒就会开始互殴,但的确是敌人。
      不顺我者皆为敌。驱纹戒斗内心的那杆秤虽没有这么不讲道理,但判定基准依旧很暧昧。只是觉得自己与美原武史无法成为“朋友”,两人之间也萌生不出“友情”。
      有两名学生正顶着沾满了血的肿脸,哭着跪坐在美原武史面前。
      “……对哪个动了手?”
      美原武史默默地指向右边那个,以此回答了驱纹戒斗的问题。
      “这家伙狂妄地欺压同年级的人,喊人去跑腿,就教训了他一下。”
      “……旁边的呢?”
      “被使唤跑腿还卑躬屈膝的,实在太没骨气了,看着不爽就顺便一起揍了。”
      “……你是想让这两个人怎么做啊?”
      “要搞欺凌就去找低年级的当对象。在同年级之间这么搞,只会让低年级的瞧不起不是?还有这家伙也别这么乖乖听话啊。不过,错得最严重的还是你啦。”
      这句话触动了右边学生的胆怯,他抬起头,目光中满是祈求原谅的神色。
      美原武史毫不留情地,用鞋底踏上了那张脸。
      不是踹上去。是用力践踏。
      美原武史属于那种体育会系的人,对这方面问题尤为在意。
      只要对象是年龄较小的人,不管是欺凌还是严格教训都无所谓。但绝对不能对同年级的人这么做。如果碰到了,就会像这样把双方都猛揍一顿再让他们一直哭着跪坐反思。
      因此,他在高一时,如果被年长者委托办事,也会拼了命地做好,即使下命令的是人左边这个满脸泪痕弱不禁风的学生也一样。是个奇怪的男人。说好听点,算是有一种儒教精神吧。驱纹戒斗时常这么想。
      美原武史的头上有一块幼时一场事故所造成的大伤疤。
      是块丑陋的疤痕。
      正是幼年时期因这块疤而被嘲弄欺凌的经历,把美原武史塑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那块疤虽然留长头发就能遮住,他却选择了剃光。也就是说,美原武史不会采取什么偷偷摸摸藏起来这种性质的举动。
      我就是个这里有块瘆人伤疤的人。
      你有什么意见吗?
      美原武史的身体素质与压迫感就仿佛在如此向外界宣告。
      “别了吧,你只是在欺压弱者。你不觉得自己正在做的事和惹怒你的行为性质一样吗?”
      “说什么弱者,你还真是能若无其事地讲这么没礼貌的话啊。”
      “这两个人毫无疑问,比你弱小。”
      “那要我欺负一下似乎比我强大的戒斗吗?要打架的话,我有信心不会输给你。其他方面就比不过了。像是长相,聪明程度,还有讨人喜欢什么的,我可赢不了你,但如果要拿拳头说话,还指不定谁输。”
    美原武史就是会说这种摸不准他到底是不是在认真挑衅的发言。
      也说不准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敌视自己。
      比起思考在这里干架自己可不可能赢,驱纹戒斗更在意的是,自己完全想不到为什么要跟美原武史在这里开打。既然缺乏相应的战意,他也就冷静地,当作没听见这番话。
      “我倒是,能理解你单纯因为有人欺凌同年级学生就干出这种事。”
      “那就别在那挑刺。”
      “但我不觉得除了我还有谁能理解。大概,那边那两个人根本就一头雾水。”
      “关我屁事。我只是自己看着不爽而已。……那么,要打不?在校舍背面互殴可不太容易放得开。不是挺有意思吗?”
      才没意思。
      甚至直接算作美原武史赢了,之后还四处吹嘘都没有问题。
      以上皆为驱纹戒斗冷静的那部分的思考。而他的大脑深处已经模拟起正面使用膝撞打开战局的场景。驱纹戒斗的腿比美原武史长得多了,本人的身材则是能直接拉去当时尚模特的料子。
      “……你知道坂本龙马吗?”
      “不知道。是哪家吹嘘炫耀的愣头青?”
      驱纹戒斗也没想到对方会斩钉截铁地直说自己不知道,不禁流露出几分苦笑。
      “……嗯。我也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说明比较好,用应该比较方便你理解的描述大概就是个,虽然身为剑术达人,却不用刀而选用枪的男人。”
      “你想表达什么?”
      “枪比剑要强。这很合理。”
      “你是枪,而我是刀吗?”
      “不是这个意思。是说他这个想法很合理。”
      “如果你是想让我去那样子思考,就别白费功夫了。”
      “去尝试一下自己似乎做不来的事,这样一来你也能成为更加不一样的人。”
      “还真承蒙您操心了,是什么视觉系的垃圾理论吗?要我把你揍到跪地求饶吗?”
      即使听了这番话,驱纹戒斗依旧没被激怒。说是因为他有真开打了自己肯定能赢的信心吧,又有点不太对。不过他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突然跟美原武史这样的人提起这样的话题。
      “……你们要在这跪到什么时候,傻不愣登的快走快走。”
      美原武史这个说法算是极为任性了,而那两个并排跪坐着,被肆意拳打脚踹的人则一溜烟地逃走了。弱小的人,和比他稍稍强大一点的人,在压倒性的暴力面前被拉到同一水平线的样子,让驱纹戒斗不禁有些不可思议,甚至让他暂时遗忘了美原武史有多么的由着自己性子来。
      具体过程暂且不论,总觉得落荒而逃的那两人之后似乎会拉着彼此的手。
      当然,那两人之间不会萌生出“友情”。有的只是恐惧,顶多会让他们开始保持距离。而且美原武史的所作所为,根本是让人夸不出半句话的,旁若无人至极的个人主义举止。
      又过了一会,驱纹戒斗忽然意识到,美原武史会赶走那两人,明明并非觉得他们会妨碍他跟自己干架,但是。
      他为自己不知道坂本龙马而羞愧。
      方才的行为,是出于难为情的某种泄愤。
      “……武史。”
      “干嘛啊?”
      “你的暴力太过幼稚了。”
      “不管是幼稚……呃,还是成熟,都跟你没关系吧。”
      他刚刚貌似是卡了一下,一时间没想到跟幼稚对应的词是什么。
      驱纹戒斗果然还是觉得有些奇妙。他在美原武史这个男人身上感受不到所谓的才气。构成他的要素只有粗暴与反复无常的脾气,而且驱纹戒斗也清楚美原武史暴力的强大不是什么天分,是靠自己夺得的东西。
      美原武史并没有得到天生强大力量的赏赐。
      那是他在屈辱之中精心地、可以说是一丝不苟地督促自己、磨练自己,最终获得的东西。美原武史实在是幼稚地、毫无顾忌地行使着那份暴力。
      “我啊,觉得你那份幼稚很不可思议。”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完全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一般来说,应该会更加合理地……唔,这么说你可能会生气,不过就,应该会更聪明地……”
      “我就是笨蛋啊,你没说错。”
      “总之就,一般而言,会选择让自己更轻松的方式吧。但你绝对不会那么做。”
      “不就因为我傻吗?”
      “可能吧,但我就很在意。然而也搞不清楚我到底是在意什么。”
      “要不要我痛殴一下你的脑袋,让它更接近我的水准啊?”
      驱纹戒斗也明白这并非一句玩笑。
      但也不是认真的发言。
      美原武史的发言与行为,都既不是玩笑也不出于认真。恐怕是,在他把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自己也就不清楚那句话到底是认真还是谈笑了。然后下一秒钟,他可能会毫不犹豫地挥拳开揍,也可能就这么厌了选择打道回府。
      两方都具有同等的可能性。
      给他这麻烦的反复无常性格撑腰的,就是压倒性的暴力。
      他可能一瞬间就纯粹出于某个极为单纯的动机,比如太阳光正好晃到眼睛,比如还没吃饭肚子饿了,这种级别的事,即使对面是驱纹戒斗,也会毫不畏惧地打上门来。具体到概率上,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性则是对半开,不多不少刚刚好的50%几率。
      美原武史唯一严守不动摇的准则,只有年龄序列。只要对方比自己年长一岁,他就会极为顺从。被老师提醒警告时也会乖乖道歉,摆出认真反省的神情。恐怕只要是年长者的命令,他肯定都会拼了命地去达成。
      因此,美原武史对同年级的驱纹戒斗,并不会客气什么。
      驱纹戒斗忽然分了心。他转头看向后方。
      他自己也觉得这个动作破绽很大,也认为美原武史会抓住这个破绽攻过来,但对方并没有这么做。美原武史就是“胸无城府”得会让人因提防他而羞愧。
      驱纹戒斗回头是因为后方有人在叫自己。四名同年级的学生快跑过来,所有人都停在了驱纹戒斗附近,咄咄逼人地紧盯着美原武史的庞大身躯。
      “戒斗哥,我们听说您在这跟个蠢货纠缠上了,就赶过来了。”
      “美原你丫,啥时候这么了不得,敢跟我们家大将单挑了啊?”
      这些话相当于直接让对方放马过来。他们一点也不客气地挑动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驱纹戒斗判断他们之中每一个人多半都不是美原武史的对手。如果要一对一,他们绝对是“弱小”的一方。美原武史的暴力可是强到能够触动驱纹戒斗无意识的戒心。而这四个人里,没有人让驱纹戒斗有过类似的反应。
      但这边首先有四个人。四打一,从数字上看,是压倒性的占优势。
      而且这边还有更强的驱纹戒斗在。人数,与靠山。这两样能使本来弱小的人类变得强大。如果一个人赢不了,那就多找几个人,或者寻求更强者去依靠。只要想赢,办法总是有的。
      至于美原武史,他没有被对面的人数所压倒,也没有被那些冒犯的语句激怒,只是一脸嫌麻烦地,望着除自己以外的五个人。
      是五个人。不是四个。
      驱纹戒斗对于自己被算进了这帮人里一事而略感不满。
      “没什么大事。别老来烦我。”
      “那边那个傻逼!要打的话现在就上啊!”
      “你们,给我找事是不是很有意思啊?”
      “不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音调往下压。驱纹戒斗并没有燃起所谓的战意,旁人试图煽动他的战意这点更让他不爽。于是他给出了明显透露出自己不开心的回应,赶来的闯入者之一也因此减弱了声音。
      “听好了,我只是听到有骚动就过来看看什么情况而已。”
      “是那个秃子忘乎所以地把班上的人给,教训了一顿还是怎么……”
      “我不在乎这事情到底怎样。难道我连纯粹出于感兴趣而到处转悠的自由都没有吗?”
      “啊——乱七八糟的麻烦死了。”
      美原武史的低语插进了这一侧的对话当中。驱纹戒斗觉察到他应该是真的开始嫌烦了,而且自己虽然不会说出口,内心也有着相同的感受。
      “那么,要怎么,要上吗,你们五个对我一个。要想打我完全能奉陪哦。这人数,我就像战队作品里的怪人嘛,有意思。干劲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可完全没这兴致。”
      “红战士这幅样子可不行啊,我可是坏蛋,你们要五个人一起给我惩戒不是吗。喂,快上啊,用连携技干掉我啊。”
      “你他妈是看不……”
      让小弟乖乖闭嘴的,是驱纹戒斗的一个眼神。
      说实话,他已经想拎起对方的领口,对他怒吼“闭嘴”。比起美原武史,这边的小弟更惹火自己。
      即使如此,这四个人也是自己的小弟。
      但如果真的出手,就不太符合情理了。要出手,也是通过和美原武史开打来让小弟闭嘴比较符合“情理”。驱纹戒斗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因为出了手,就相当于他承认了自己的落败。如果真是输在了拳脚之下都还好,但他并不想展露出输在这种情理上的丑态。
      位居上位者的威严,就靠在这种时候能袒护下位者到哪种地步来展现。
      况且他还是位居同年级学生之上,这种事可谓他不得不达到的标准。
      不止这四个人,其他还有好几个能称之为小弟或是同伴的人存在。
      虽然只是个小型团体,但自己正站在顶点的位置。自己必须去庇护,必须视作己方的人,也在一点点增加。由于对登顶的过程颇为厌恶,驱纹戒斗还不大习惯安居这个各方面把自己推举上来的位置,
      似乎是真的厌倦了眼前的事态,美原武史跨上停在附近的古旧摩托,戴上同样造型过时圆溜溜的摩托头盔,发动了引擎。完全不考虑风阻与设计感的圆头盔搭上美原武史的庞大身躯,看起来就像半世纪前会出现在绘本上的潜水服或宇航服。虽然是全盔,却没有眼罩部分。
      据说这台摩托是从前辈那买来的。从破旧程度来看,可能是“被强买强卖”了,但驱纹戒斗并没有兴趣深入探究。
      “你们也别干这些傻事了,不如去一个人骑骑摩托。”
      美原武史事不关己似的撂下这句话便扬长而去。和他庞大的身躯毫不搭调的250cc级越野摩托散布开二冲程发动机特有的机油味后,便没了踪影。
      那四个人则把眼前的景象理解为己方的胜利。我们赢了,那家伙怕得抽手逃跑了。
      “……别那么挑衅那家伙。”
      “这种时候就是要主动点才好啦。还可能就能在这打垮那个秃子了。我们也知道戒斗哥你,对这种事不大感兴趣啦,但是那种人就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会一直有奇怪的误会的。”
      驱纹戒斗心里也清楚得很。
      刚才,如果美原武史接下挑衅选择开打,只要没发生什么过于不幸的意外,恐怕只会是驱纹戒斗与同伴压倒性的胜利吧。而且既然终有一天得击溃对方,那么,择日不如撞日。
      倒也不是纠结在一对一的形式上。挑选合适的计谋手段那是天经地义,单纯把人喊出来说我们单挑打一场吧,那只是一种不经大脑思考的手段。
      驱纹戒斗只是真的没那个兴致,而且周围人还都没能体谅到他的兴致缺缺。这让他很窝火。
      “如果我,真的就袖手旁观,只让你们自己打,你们怎么办?”
      “那也无所谓啊,不如说那样更好。也得让戒斗哥见识一下我们能干的一面嘛。”
      如此谈笑着的四个人,明明年级相同,却显得有些孩子气。
      怎么看都是弟弟或是孩子。而这四个人,也极其渴望得到驱纹戒斗的称赞。满脸都是希望长兄或父亲褒扬的,甚至能用天真无邪来形容的表情。但,自不用说,这四个人并不是驱纹戒斗弟弟更不是孩子。
      驱纹戒斗真正想说的,其实是“如果我突然,站到了美原武史那边,和他一起站到你们的对立面,你们怎么办”。
      然而,即使只是开玩笑,他也没能说出口。
      这纯粹是个“性质恶劣的玩笑”,太过恶趣味了。
      驱纹戒斗并不讨厌这几个小弟,只是不太习惯自己被迫身处的这个位置,待得有些不适。时而也会生出些,心血来潮地这么乱来一下不也挺好,这样的欲望。
      而那时,美原武史多半会抛开一切情理或条理,随心所欲地来吧。对面还是同年级的人,就更没束缚了。
      所以美原武史无论何时都独往独来。
      总是孤身一人,然后不知不觉间,就成了那样。
      驱纹戒斗有些不安。自己是否有些太过幸运了呢?如果所有的齿轮都无法顺利咬合,甚至开始相互推挤,自己在这样的压力之下,是否还能继续转动?
      美原武史是一枚飞速空转的齿轮,他的旋转会不断磨损周边的其他齿轮,最终损坏他们。
      但也绝对不是要否定羁绊,想要成为独行侠。
      真正的独行侠,根本就不会旋转。
      只是拿不准联结维系上的力度,最终演变成了这样。
      “……那个秃子,最近像脑子出问题了似的到处乱揍人啊。就算我们不出手,早晚也得被围殴算账。要么就是被逮捕。”
      “……我感觉他不是会这么乱来的人啊。”
      “好像是,因为没得到继承权吧。”
      “……继承权?”
      “就,不是有个叫‘苍天’的队伍吗,就是那队里的事。那个秃子在里面各种讨好前辈,都快给人舔鞋了,言听计从的,结果还是不给他继承队伍。然后他为了泄愤,就成了现在这样。”
      “这又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
      小弟的神情仿佛接下来要说什么异常有趣的笑话。
      驱纹戒斗看这表情很不爽,但他忍住了。表情纹丝未变,连眉毛都没动一动。所以小弟也就毫不在意地继续说了下去。
      “那家伙,不会跳舞啊。”
      这并非比喻,是陈述事实。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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